普惠金融建设中的金融教育
摘要：金融教育是普惠金融建设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本文总结了国内外金融教育发展的现状以及先进经验和理念，指出普惠金融教育的重点对象应是“两低一高”人群（即低收入、低龄的少年儿童，高龄的老年人）、农民、农民工以及金融经营者与监管者；强调对金融经营者和监管者进行金融教育，从源头上保护金融消费者权益的重要性；提出制定面向全民的、全面的金融教育国家规划，并以需求调查为基础，以塑造良好金融行为为导向，以金融知识和教学技能双具备的教师培养为依托的普惠金融教育战略。
关键词：金融教育 普惠金融 教育重点对象 国家规划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了“发展普惠金融”的目标。日前，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委员吴晓灵撰文指出，公民的金融知识水平和信用文化状况等方面的金融素质，在很大程度上制约着金融业发展的深度和广度，没有一个具有基本金融知识和正确金融观念的公民群体，中国金融体系的健康与安全就没有基础和保证，中国的金融强国地位就无从谈起。普惠金融的理念和要求是要使社会各阶层和各群体都能公平地享受到相应的金融服务。因此，发展普惠金融，金融教育尤显重要。
金融教育在近年来逐渐受到重视，尤其是在国际金融危机中，许多投资泡沫和利润神话破灭，人们渴求了解金融知识的愿望不断增强。金融教育是国民教育的一部分，但是，由于历史和认识等方面的原因，我国金融教育发展在国际上还比较滞后。
一 什么是“金融教育”
由于对“金融”词义的不同理解，对“金融教育”一词的理解也有所不同。一提到“金融教育”，人们很容易想到怎么投资、怎么赚钱。股票、基金、期货、外汇等词汇马上会映入脑海。事实上，许多机构进行的金融教育不是高等院校的专业学习，就是对机构和个人投资者的投资教育。
“金融教育”一词是从西方引进的。在英文中，“金融教育”（financial education）本意与“金融”的含义一样广泛，是教给人们怎样更有效地管理金钱的知识和技能，包括怎样赚钱、花钱、存钱、借钱、省钱、保护钱等。这里，钱不仅指货币现金，还包括与钱相关的物和事。通过金融教育，人们可以利用学到的知识和工具更好地做出直接或间接与钱相关的决策，努力实现自己的理财目标，以改善自己的经济状况，实现个人的人生目标和理想。
金融教育不仅仅是有关行为的知识和技能，同时涉及行为背后对钱的观念、态度等内在思想和心理因素。只有正确理解了金融教育的知识，采取了正确的理财行为，才能真正达到金融教育的目的。
二 金融教育发展的新趋势
传统的金融教育内容和对象。国内外金融教育传统的对象就是投资者和储户，教育的内容是有关使用银行和个人投资的知识和技能，如怎样存款更有利，如何进行信用卡管理、贷款的使用和偿还以及股票、保险、基金和外汇投资等。这些都是传统的金融教育内容，教育提供者主要是政府的金融监管部门、银行、证券公司和投资基金等。
这样的教育对象常常是“有钱”人，或者“想更有钱”的人。这些金融教育提供者主要是各类金融机构，实际上，它们在做金融教育的同时，也是在推销其业务产品，培养自己的客户。
新的金融教育内容和对象。近些年来，国际上金融教育对象出现了“两低一高”的现象，都体现了普惠金融的理念。“两低”之一是面向低收入者的金融教育。低收入人口的理财需求不同于较富裕的阶层。所谓“小富由俭”“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都是对低收入人口理财原则的描述，即使他们没有能力做资本投资，但是也存在进行家庭财务规划、积累家庭财富、防范家庭和个人的生命周期中的财务风险等需求。近年来，很多慈善组织向低收入人口进行了大量的理财教育，如花旗集团资助了“全球金融教育项目”，资助开发面向低收入人口的金融教育教材，并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师资培训。在印度、孟加拉国、菲律宾、柬埔寨等小额信贷发达的国家，各种小额信贷机构也都向它们的客户和非客户进行金融教育。
我国对低收入人口的金融教育也开始得到重视。如中国金融教育基金会2008年制定了“金融教育十年规划”，开展了名为“金惠工程”的金融教育，准备用10年左右的时间，在我国中西部100个县对农民、县以下小型农村金融机构从业者、当地政府涉农领导干部等进行金融知识普及教育和业务培训；许多非政府组织也开始向农村人口和进城的外来务工人员提供金融教育，如国际计划在陕西支持民间小额信贷机构在农村开展金融教育；美慈国际组织同北京蒲公英中学以及农家女学校开展对外来务工人员和农村妇女的金融教育；北京外来女工服务中心为外来女工进行金融教育等。
“两低”之二是向低年龄的儿童和青少年进行金融教育，这在经济较发达国家受到更多重视。如美国、英国、韩国、澳大利亚、新加坡、日本、俄罗斯等都有专门的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的金融教育项目，发起者有民间组织，也有政府部门。教育的内容主要是介绍金钱的基本知识，培养正确的金钱观念，教会孩子和学生使用财务管理工具，如记好日记账、做个人的财务规划等，通过观念和财务管理小工具的使用来塑造良好的行为习惯。有些国家和地区已经将金融教育列入中小学正规教育课程当中，如新加坡和我国台湾地区。
金融教育的“一高”现象是向老年人提供金融知识教育。如新加坡曹氏基金会（Tsao Foundation）对老年人进行金融教育，讲解怎样投资保值、管理不动产、为紧急情况进行储蓄以及为晚年进行财务规划，这些教育内容是与老年人的起居保健等结合起来的，目的是要让老年人过上体面而有尊严的晚年生活。我国至今还没有专门针对老年人的金融教育活动。
三 需要重视的金融教育群体
为了实现普惠金融的目标，我国需要特别重视三个群体的金融教育问题。
（一）农民以及进城务工人员
在当今的信息技术应用无所不在的时代，银行更多地利用电子手段开展银行业务。这对于在成长经历中很少甚至没有接触过电子设备的农民和进城务工人员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这部分人群需要了解怎样充分使用银行、怎样利用汇兑、怎样使用银行卡、怎样防止欺诈、怎样做好家庭财务规划以积累财富并为自己、子女和老人做一生的财务安排。这些知识有的涉及金融机构及其产品，有的只是理财观念和习惯的问题，需要根据他们的特点和需求专门开发教材和培训师资。
（二）少年儿童
对少年儿童进行金融教育怎样强调都不为过。目前我国基本上没有针对少年儿童的制度化的金融教育，只有极少数学校偶尔安排金融知识讲座。少年儿童处于人生观的养成期，正确的“金钱观”和足够的“财商”对我国未来国民素质至关重要。社会上热议的“富二代”问题暴露出在开始富裕的中国家庭里，教育孩子树立什么样的“金钱观”、如何合理地使用金钱已经成为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不只存在于“富二代”，在城市和乡村，很多独生子女都存在这个问题。少年儿童将成为未来金融服务消费的主力军，高素质的金融消费者必将有利于普惠金融的建设。
（三）金融服务的提供者和监管者
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金融教育的对象似乎当然地都是金融服务的使用者，而非金融服务的提供者和监管者。这种潜意识的潜在前提是金融服务产品总是合适的、合理的、消费者能够而且应该能够接受的，监管者是公允、中立、端正的。但是，国际金融危机告诉世人，金融服务提供者中有大量的隐瞒、误导、欺骗消费者的行为，监管者也没有起到勤勉、公正的社会公器的作用。所以，金融教育还应该指向金融服务的提供者和监管者，他们是被忽略的重点受教育者。
目前，国际上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就是金融机构所做的金融教育不仅是对消费者金融知识和技能的传授，同时也是其产品的营销。由于这种目的的存在，它们在宣传教育中往往有片面之词。因此，对金融从业者的职业道德教育显得格外重要。与此相对应的就是消费者保护的问题，金融监管机构需要格外重视金融机构的宣传教育必须秉承金融业最基本的核心价值观，诚信地开展金融教育。
四 亟须解决的问题
制订国家金融教育发展规划。在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指导下，为了国民综合素质及其福利水平的持续提高、国民经济的健康发展，需要将金融教育纳入国家发展战略的一部分，制定国家级金融教育发展战略，这种战略应该是全民的、全面的。
所谓全民的，就是金融教育应涵盖所有公民，包括富与贫、年长与年幼以及金融服务的消费者、提供者和监管者。不论贫富都应该得到金融服务，也应该得到金融教育服务，这是普惠金融理念题中应有之义。金融教育应该从娃娃抓起，应特别重视少年儿童正确金钱观念的培养和良好理财习惯的塑造，应尽快将金融教育正式纳入中小学课程。金融教育不能忽视老年人，要为他们提供晚年生活的理财指导。在国际金融危机的背景下，发达国家已经提高了全民金融教育的战略研究、规划与实施水平，我国也不应在这方面落后。
所谓全面的，即金融教育的内容不仅要包括利用专业金融服务的知识和技能，还要包括不与金融服务机构打交道所需要的个人和家庭内部财务管理知识和技能，以及观念的转变和行为的养成。
尊重教育规律，注重需求调查。开展金融教育，应该将教育对象的需求调查放在首位，在此基础上自行开发教材或将引进的教材本地化，以适应教育机构的目标、任务和能力，教育对象的特点和需求，本地的金融市场和服务状况，教师的能力等。这样才能做到有的放矢，事半功倍，不能急于求成，只重数量，不重质量。
培育教师队伍。教师是执行金融教育任务的基础，所以，金融知识和教学技能双具备应该是培养教师的基本任务。
多种形式，以行为塑造为导向。金融教育的着眼点应该是使行为发生变化，退而求其次是求得态度的变化，再次求得知识和技能的获得，最后是引起关注金融知识的意识。所以，任何金融教育的项目或课程的目标都应该是使受教育者原来不当的行为转变为有助于其改善生活和状况的行为。
（本文原载于《中国金融》2014年5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