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最后的柔情
“给我滚！！！”
上官眼中一片血红，面目狰狞，声浪直上九霄。
在上官全身的煞气喷涌下，在最后他全身的血气暴动的刹那，瀑布竟出现了一瞬间的断流。
他目中的的火光愈加强盛，与其内的血芒纠缠不清。最后，那凝聚在一起的黑气，游走到了上官的额头，黑芒一闪彻底烙印在额头正中央。
上官动荡的气息渐渐平复，他睁开眼刹那，没有一丝锐利与嗜杀之意，有的，只是平静，看着令人压抑的平静。
凝固在他额头上的那抹黑气，犹如一只黑色的天眼，诡异地刻印在了其上。
“是人也好，是魔也罢，我……终究是我。”
上官走出瀑布，运转内力烘干衣服，像普通人一样走进了森林，朝着一个方向踱步走去。他一直走了有半个时辰，最后停在了一个阳光能投射进森林的区域。
在上官面前，一个坟包，静默地立在那里。
这个坟包，没有墓碑，却可以看出，处理的很用心。坟前，插着一柄阔刀，似守护神兵般镇守着这简陋的坟包。
这里，很安静，没有野兽出没，只有鸟儿欢快的歌声。
这里，很静谧，没有风雨飘摇，只有轻轻飘落的红色枫叶。
这里，很美丽，没有秋季的萧条，只有冬季般不染尘埃的绝美。
上官在坟前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太阳下山，又坐到朝阳升起。这期间，他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就那样盘腿坐在坟前，温柔地看着坟包。
上官注视着插在坟前的阔刀，轻声说道：“李轩，你的人情，我还不了了。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过分的请求，替我保护火仔的灵魂。”
没有回声，只有不断飘落的枫叶，一片……一片……又一片……
“我本应请你喝一杯的，现在，也不算晚吧……”
上官拿出了五坛冰火纯酿，这是他从神遗部族带来的最珍贵的酒。不似火酒与冰酒，这种酒将冰与火平衡在了一起，同一坛酒，却有两种酒的全部特性，而且更为香醇。
这冰火纯酿，是上官离开时，路过的一个强大的部落，赠给他的，满满的一袋。
“这种酒，在我们这个世界，是喝不到的。今天我请你，好好喝个够。”
上官抱起一坛酒，一口气干了一坛。随后又打开一坛，全部浇在了阔刀之上。冰火纯酿浇在阔刀上，那金属光泽愈加明亮。
酒水顺着阔刀流到地面，渗入地下……或许，也流到了九幽之下李轩的口中。
“火仔，还记得你第一次喝冰火纯酿时的表情吗？你那样子真是蠢得可爱，没有一点兽王的风范。再陪我喝一杯吧，下一次不知要多久之后了。”
上官又干了一坛冰火纯酿后，打开一坛轻柔地倒在了坟包的四周。
火仔第一次喝冰火纯酿时的样子，不由自主浮现在上官的脑海中。
那天，上官心情郁闷中，抱着一坛冰火纯酿自酌着，火仔看见了蹭着个大脑袋去舔了一口，吧唧了几下嘴感觉还挺好喝。上官觉得有趣就直接给它灌了大半坛。
之后火仔像是疯了一样上蹿下跳，不断叫嚷。那样子，完全就是一只大猫，别说兽王，连只野兽都不像。但看到它那跳脚的样子，上官的心情却突然就好了。
因为上官的幸灾乐祸，火仔缓过劲后追着他跑了几十公里。最后如愿以偿揍了他一顿。
从那以后，火仔就喜欢上了冰火纯酿，连冰酒与火酒都不喝，只喝冰火纯酿。上官也没吝啬，自己喝着冰酒与火酒，把冰火纯酿都让给了它。
那段时间，火仔喝了上官近七成的冰火纯酿，如今所剩的，也不过只有二十几坛了。
“你这酒鬼，在下面可没冰火纯酿可喝了。趁现在多喝点吧。”
上官脸上满是追忆的神思，打开最后一坛酒，把阔刀与坟包圈了起来。酒慢慢渗入地下，消失不见。凋落的枫叶，慢慢遮掩了酒淋过的痕迹。
“李轩，若有来生……不，不要来生了，今生今世，你就是我上官冰岩的大哥。我会努力寻找你的家人，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对待他们，你安息吧。”
“火仔，抱歉我将你带上了这条不归路。若真有轮回，下一世我做兽王，你来收服我吧。”
“今后，在九幽之下，要你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们，将成为我的指路明灯。最后，让我为你们吹奏一曲吧。”
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玉笛，上官将其放在嘴边，闭上眼睛吹奏出了一个个音符。
回忆着与李轩短暂的相遇，追思着与火仔的相依相伴，一个个音符，从玉笛中飞出，拼凑成一段段悠扬的旋律，连接成一曲深情的笛曲，在这静谧，美丽的枫树林中，飘荡，回转。
太阳完全升起时，上官长身而起，看着坟包，突然露出了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火仔，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你安心的沉睡吧。”
上官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森林中，消失在了投射而下的阳光中。在上官背影消失前，远离坟包的一棵枫树，凋落了一片奇特的枫叶。
那片枫叶，左右飘荡，降落的很慢……很慢……最后落到了坟包的正中央。
两道靓丽的身影，从森林中走出，在坟包前站定。
司马明蕊美目迷离，静静看着坟包正中央的那片枫叶，许久之后，轻声自语。
“好奇怪，明明没有风，那片枫叶怎么会飘到那里。”
司马樱雪同样注视着那片枫叶，久久没有言语。许久之后，她看向了上官冰岩离去的方向，脸色很复杂，内心长叹了一声。
“跟了他这么久，我真的不知道，当初对你许下承诺，究竟是对，还是错了……上官冰岩，一步走错，就会成为祸害天下的凶魔。既然你无法给予他足够的保护，又何必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我。”
究竟，当初司马樱雪和黑袍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之间又立下了什么协议，除了他们俩，这世界上，没人知道。
或许，就是他们的协议，将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七日后的午夜，第五城的边缘，身着黑袍的上官冰岩，如夜枭一样站在一棵树的顶端，远眺灯火辉煌的第五城。他的眼中，再没有了丝毫的柔情，有的，只有恶魔般嗜血的冷漠。
“真相，终有浮出水面的时刻。你们口中的真相，真假难辨。”
上官魔化的那一刻，并非完全失去理智，他的意识依旧完整，只是那嗜血、杀戮的冲动，无法克制。他所有的行动，都被觉醒的魔性所驱使。但这并不代表，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石族女子临死前，所说的部分真相，上官冰岩一字不漏听到了。当时他的思维，无疑是非常明晰的，甚至在魔性的压制下，比正常时还要活跃。
石族女子所说的神玉和钥匙，他不知道，也从没听说过。但是貌似就是因为这东西，上官族才被灭了。至于她所说的，上官冰岩的叔叔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他更是不解。
对于他的叔叔，上官桢，上官冰岩想不到，他有什么能力可以打破古族间的平衡。况且，他叔叔已经死在了华武城，无从考证。
这些都是上官冰岩在听到石族女子所说的真相后，一瞬间的判断。他更是清楚地知道，石族女子不会再吐露任何他关心的“真相”，所以魔化状态下的上官，毫不犹豫出手杀了她。
上官冰岩注视着星空中一颗看似毫不起眼的血色恒星，喃喃自语：“上古魔星吗？这颗魔星，就真的令你们如此恐惧吗？若真如此，我愿化身恶魔，屠尽两族！”
从石族女子死前的话中，上官已经猜到了让两族态度突然转变的根源，可能正是他的本命星——复仇之星。而且，自魔化之后，他隐隐间，已经能感受到本命星的位置。
“今夜，将是噩梦的开始！石族，司马族，洗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上官冰岩目光血光一闪，消失在了黑夜中。
也正是从这一夜开始，暴乱之地，真的成了暴乱之地，一切都乱了。
从第五城开始，上官冰岩开始了血腥的屠戮。凡是和石族司马族有关的人，只要身份被证实，他不会再多说一句话，全都无情抹杀。
每到一个地点，他都会精心布置好陷阱，之后以自身为饵，将两族联军全都引到既定地点。能够直接抹杀的，上官不会再多动一下手。
若真的遇到了两族的精英，无陷阱可用的情况下。最开始，两人以下，他会迎战，超过两个人，则选择迅速远遁。到了后期，慢慢发展到三个人，四个人。
上官冰岩一路辗转，在一个地方呆不下去了，就随机撤往另一座城。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辗转了六座城。两族的精英，被他用陷阱坑死的，足有两百人，被他亲手用火晶炸死的，有五六十人。最后，被他亲手杀死的，也达到了百数之多。
在与两族精英交手的过程中，在鲜血的洗礼下，上官的魔性越来越强，与此对应的，是他战力的飞速提升，这也是他最后能独战五个两族精英的根本原因。
之前，上官成功把魔气聚集到了额头。他那样做的目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持心智清明，避免被魔性操控，可以最大程度凭自己的意志行动。
在后来的战斗中，上官被逼到绝路时，会自己解除额头的魔性封印，魔化己身。届时，上官的行动，将由魔性主导。但同时，他得到的，是超绝的战力。之后，他会尽力将魔性重新封印。
也正是凭借着自主控制魔化，他才能一路转战六座城，让石族与司马族的血，染红了一片又一片的区域。但随着他的魔性越来越强，他对魔化封印的控制，却是越来越差，到了后期，他已经无力将魔性完全封印。
魔性，已经开始逐渐蚕食他的心智，不可逆转的蚕食。
如今，莽森十城，众人皆知，上官冰岩已经沦为凶魔，凡是和石族与司马族有关系的人，都是他屠戮的对象。
这一个月来，上官冰岩用血染的双手，向暴乱之地证明了他的决心。凡是和两族有关联者——杀！
上官冰岩，凭一个人的力量，彻底搅乱了莽森十城，搅乱了暴乱之地。整个中部地带，唯一没被影响的，可能就是占据了中州三成区域的那些国家。
那些国家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也有强大的武者，他们自然不会畏惧上官冰岩。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是古族间的恩怨。因此，他们对此，只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一个月来惨重的损失，以及莽森十城对两族的远离，让两族的上层，慌了，也怒了。
北部石原，石族大殿，虎背熊腰的石族族长，面色阴沉拿着刚从暴乱之地传回来的玉简，一把将其握了个粉碎。
“派遣巨甲神卫，进军莽森，活捉上官冰岩！”
另一边，千仞谷，司马族长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这一日，两队杀气冲天的杀神，骑着万里神驹，分别从北部石原、西南千仞谷，进军莽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