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3章 意境里的岁月
许多的事情发生过,会令人难忘,小时候的生活更是那样。在我五岁的时候,奶奶病了,于是天天熬药喝,以致于我从小到大后,在偶尔时节,或者是说在特定的时候,头脑里总是能徐徐萦绕出一股药味,经过口鼻咽腔,微熏过来,又从中散去。那一股似夹杂着远古岁月里及尽人生忧伤愁苦真真切切的味道,我是真的闻得到和体会到的,我也很纳闷啊!
少了些奶奶的看管和梳头,天天出去也能多玩耍些,或开心快乐,或惹事生非,但回家后还是很听妈妈的话,所以小时候我是个好孩子。
而有棱角的个性在岁月中还是要慢慢的显露的。
有时奶奶的两只手会一边一个拉着我和堂姐出去串门,记得村里的路很多不是平的,草簇土块随处可见,而三人行走时我必须要在前面。为了脱开奶奶的手不受束缚,平坦的路我不走,故意踩在高低不平坎坷凹凸的路面上,奶奶被我拉扯着,不得已也走在上面,后面的堂姐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却谁也挣不脱那根手指头,且时不时的就把我拽到一边了。
大姨家的大表姐问我,如果系裤带,是要挽成死结还是活结?让我猜。她大我三岁,也是刚学会一门新式武器,于是拿出来在我面前显摆。因为不懂得什么意思,沉吟半天,便猜要死结,心想系的结实吧。大表姐高兴的有了展示才华的机会,假装迁斥我:“死结解不开,要挽就挽成活结,懂了吗?”于是解开她腰上的那根粗布条裤带,绑在我腰上分别给讲解示范,懂了!但我的做事原理是:做不好,肯定能做坏,除非不做。所以从心里来说,根本不含唬。真要遇到解不开的时候,拿出剪刀当及就剪断了。虽然在那么小的年龄或许还不胜任那么决绝的行为,但我清楚的记得,自打记事起,那种做事的意念已然在性格里生成,所以有那样的言行是必然的。不可能因为这些心力交瘁而去浪费时间。
就这样我俩在村头交界处玩着,我说:姐,下雨了,她说哪有啊?我说有的,她说没有。就好像赤道一样分开两边,我往她站的这边跨一步,果然不下的,再往我站的这边跨回来,下着。她惊奇的也和我一样试探着,往南伸,是我们村的方向,不下雨;往北是她们村的方向,抬头望天,正细雨蒙蒙潲在脸上,这一边阳光普照。天下还有这奇事儿?
正当我俩欣喜若狂钻水帘洞似的出来进去玩着,忽然看见几头黑色的毛驴从东北边走过来,以为是又一奇遇狼来了,两人吓得赶紧跑了。其实我们那里是没有狼的,不知怎么潜意识里就认为是狼。
还是找堂姐玩儿吧,比较实惠可靠。她带着我经常上她家房顶上去晒煮熟的黄萝卜条和生的白萝卜干,然后坐下来捡已晾干的吃;再晒腌制出来的酸蔓菁,干了就是红腌菜。我俩的裤兜里常常都是装的鼓鼓的,边走边吃,因为酸,有时还淌点口水。
有一天,和父母三人在家里躺着,听他俩闲聊。母亲夸奖大伯家也就是堂姐家的大蒜收成好个头大,我家地里长出来的很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忽然想起了和堂姐在她家房顶上吃萝卜干时,看见过大伯家的大蒜头的确白白嫩嫩个头大,也晾在了房顶上。于是悄悄下了地,出了门,来到后院大伯家,我人小,不推门进家,走在院里他们是看不见我的。而且有亲情关系,我也走的很从容自在,很坦然,于是进了院,直接踏上土房梯,上了房顶,看见一排排的大蒜摆在哪里,我挑了两条编好的蒜链,正准备下房,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听到大伯家几口人都出来在院里收拾东西,怕风的刮的怕雨潲的,听见大伯安排堂姐都往家里拿。我怕看见,急忙平躺在房顶上,静候动静。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疏忽了房顶上的东西,一会儿都回家了。听的没动静后,我翻身起来,往后瞭了瞭其他人家,心想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孩子做什么的。于是拿着大蒜,下了房顶,这回没敢走院里,直接从外墙跳下去回到前院我们家。
进门后,把白白的嫩嫩的两大辫子大蒜往炕沿上一放,父母惊奇的问道,哪来的?我骄傲的说,偷大伯家的!说实话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偷别人的东西,也是唯一的一次。父亲笑了,不相信,他以为大伯给的。母亲说,你大伯家的大蒜还用偷?直接要就会给的,如果是偷外人的,让别人知道,那会打你的,以后再不能!由此我便牢记在心,再没做过此事。母亲让我给大伯家送回去,父亲说没必要,不是外人,没事的。既然拿回来了,就吃吧,只是告诫我从此再不能那样做。
我听的有点不舒服了,于是告他们说,那天我还帮着堂姐偷咱家的东西呢!他们问什么了?我说鸡蛋。
遥远的童年一晃而过了,不细算都不知道已是多少年了。当年的小女孩们基本上成了奶奶级的人物了。再看看步履蹒跚的老人们,愈发珍惜岁月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