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百晓生闻道玉太子
万丈尘寰，三楼，————“谈古论今”。
可容下数百上千人的坐厅，此刻座无虚席。当中的人物身份各异，那些居于最前方的皆是绫罗绸缎，满身富贵于一身，其后也不缺江湖装扮的各样人士。但看这偌大的坐厅仍然无法满足四海来宾，满座之外，更有不少人拥簇在旁。
翘首以盼的众人，不论站坐，皆是兴致勃勃。这里，并没有任何以身份为介的基础。这座次则是最后一排起价，紧接着是靠前一排递增一个价码，再靠前一排一个价码，以此类推。递增的价码并不高，而且都是相同的进度递增，这样不会有谁觉得难以接受，但这排数下来，数目也是可参可表的。这样的经营手段没有人反感，毕竟并没有强买强卖，纯属正常交易。那些站着的人则不需要任何关于座次的消费。在茶水果品之类，如果有特别交代，会成为上宾满足其所有需求，只要货币两清便可。当然，其他人若没有特定的吩咐与需求，也会得到一般人都会有的相同待遇。茶水是一定有的，只是很是普通常见。但这，已令无数人很是满足。因为那些没有消费的人，大多都是平常的黎民百姓，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闲钱来消费。所幸，万丈尘寰广迎任何一方且不计任何身份的人进入其间，即便他不消费，只是圈巡一圈也没有人会驱逐他。譬如：小乞儿可以直接进入万丈尘寰向客人讨要银钱，店小二们不仅不会驱赶且会守护他们的人身安全。顾客给不给是一回事，只是到了这里，就没有谁可以轻易的动手伤人，你不喜欢，拒绝便好。若是乞者没有成就，店小二们也会分予他们一些吃食或者一些铜子，不会看着他们一无所获。当然，若是碰到可以收容进万丈尘寰的，他们也会乐意相助，只是前提条件必须身份清明，品行端良，没有任何企图。
〖人们〗哎～你们知道今天百晓生会给我们讲什么趣闻吗？
什么？（疑惑）
最近有什么重大事件没有？
不知道啊。我头一回来，难道你知道？
说什么呢？哪有人能提前知道，你当这是街头杂耍呢？谁不知道百晓生的惯例，这一透风，不就没意思了吗？连神秘感都没有了，回头一打听，得，谁还有好奇心呢？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万丈尘寰，是轻率不设防的吗？
诶——！我说你们不知道就不知道了，这么叨叨的作什么？你们不知道是你们没人脉没路子，有啥本事瞧不起人？
少废话！你小子知道就倒出来，卖什么关子？
哼！（得瑟，神神秘秘）我可是听说呀，百晓生今天要给我们讲的是我们玉国太子的秘事。
秘事？（惊呼，又忙压低了声音，泛起浓厚的兴趣）什么秘事？你快说！（急切）
嘿嘿！
说不说！？难道是你小子在耍着我们玩？（举起拳头示威性地晃晃）
别别别！我说，（再次压低了声音）我在后台听说呀，这次要讲的是‘玉太子痛失心上人’？
什么？我们太子有心上人？
你小点声！（用力地去按身边人的肩头，企图压下一切的惊呼，左右四顾）
嗯嗯嗯嗯。（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忙抿紧双唇，环顾着周遭正齐聚过来的视线，生怕见到当事人）咱们太子现在应该不在玉国吧？（小心翼翼，只为了能求证一个肯定的答案）
谁知道，我又不是神，就是神，也未必就能知道。（因为他们的玉太子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要知道其之所在，必须胜过神）
哎，不说了不说了，一会儿只管听百晓生讲述就好。
似乎谈到了忌讳，众人讳莫如深，纵使十分好奇，还是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角落里，偏后却又不至末尾的两个位置静静坐着两人，淡淡地听着先前热火朝天的议论。
〖家璧菁〗（转眼去看身边无波无澜的主子，明知道这不会有丝毫可能影响到其之心绪，还是看了过去）
〖水玲珑〗（淡淡地啜茶，没有一分多思）
在躁动且窃窃私语的人声中，有隐隐的脚步声在迈近。很快，一个身影自门边乍现，满座，顿时静寂一片。
〖百晓生〗（步上座台，双手合抱一柄折扇向众宾客鞠礼）各位看官久等，百晓生在此见礼了。
青年一身简洁的白衣，手持折扇，干净儒雅，有礼谦恭，头上用一片帆布束着马尾，又有披散于背的部分黑发。这般看去，满满的书生气息，正如欲赴京赶考的秀才公子。
百晓生并不是他的名讳，只是江湖上的一个代称。名字对他已经不重要，所以人们都不知晓其之名姓。当下的座宾来自四海江湖，身份各异，他自当禀同等的态度相待，无有不同。
『百晓生』（折扇“唰”打开轻曳）但看这四海各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风云叠幻，气象万千。这偌大的陆宇，各色人物层出不穷，各方势力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中分化得鳞次栉比。（折扇一收，轻碰台桌）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今日，我们要说的是这风云中的一位流仙人物————玉国太子。
说到这玉太子的事迹与影响力当真是举不胜举。但在大陆人眼中，其之神秘度更令人咋舌。
玉太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常有的惯例就是不定期出现在朝堂，然连续十日参朝议事，后又神秘失踪，而玉国总会有所变动。玉国的臣民也会得到来自太子殿下的惠泽，一片称颂。
话说这玉太子身边有四大影卫：无心、无情、无影、无魂。只是因玉太子行踪不定，这四大影卫也时隐时现。但说七个月前玉太子出外返朝，身边突然多了个俊俏的小侍卫，还是个丝毫不懂武功的普通侍卫。这可引起了多方人的注意，要说这玉太子身边可从不带多余的人，随侍的人要么没有，就是有了也直接是任命四大影卫。玉太子府里人丁不少，送上门的很多，从来往来不拒，只是却没有一个贴身的。明眼人都看着，即便没有过份亲密，但这个新来的小侍卫还是很得玉太子的心，玉太子也将他保护得很好，走到哪里都带着。探听的人多了，消息也慢慢地走了开来。这一打听呀，才知道所谓的小侍卫原来是个小丫头。
台下立即起了轰动。
〖人们〗呀！这难道就是我们太子的心上人？
我们太子有中意的人了？
这小丫头是什么来头？和我们殿下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难道这玉太子是想要娶妃了吗？
娶什么妃？这玉国未来太子妃不是水国的公主吗？
啊！我忘了！不过，话说来，这三年之期还远着呢，谁知道到时还娶不娶。
你懂什么呢你，这是两国交涉联姻，哪里有轻易毁去的道理？
不娶正妃，那娶侧妃总可以吧？
（一圈白眼翻过来了）
这事要真成了，两国议和的事怕要黄了。已经谱好的和亲计划，正妃还没娶，侧妃就先进门了。传出去，水国的颜面往哪搁，这让水国上下怎么看待我们玉国？
那妾总行了吧？这纳妾是小事，又不公开，再说，现在随便哪个有点家底的都妻妾成群了，是咱太子爷太过清心寡欲。以殿下的身份，有几个妾室，水国也不能说什么。
……
‘唰’————一列轻扬的竹片与布帛摩擦之音，秀丽的山水画已自扇面呈现开来，使人澄明一片。
四周，又静了下来。
〖百晓生〗侍卫的女子身份一曝光，就成了有心之人的众矢之的。但只要玉太子不明言，她也就是个侍卫。一连三个月，只要玉太子出现的地方，总会有小侍卫不远不近的身影。有人千般周旋，仍然在密不透风的防护下难以见缝插针。不得不说，这玉太子就是个能人。（端起桌上的热茶轻啜一口，看着台下眼巴巴的众人，一笑，有些感慨）当然，能人也有纰漏。事实胜于雄辩，毕竟是人，总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处。马失前蹄，百密一疏。
一日，玉太子入宫觐见，小侍卫则候在太子府。有些时刻，宫里来人了，据说是圣上赐膳予太子，待太子回府当用之谢赏。小侍卫接过膳食却灵敏地觉出了不妥之处，打开之后提出了质疑却被驳斥。来人宣称皇帝赐膳，受者必须承恩且将御膳吃得干干净净以表明其之赤子之心，否则便是有逆反之心，当诛！小侍卫当下失色。来人言曰：“总之一句话，御膳进了这太子府，出去的时候必须是干干净净的空碗，才好回宫复旨。”似乎在暗示什么，给了一个希望。你们猜怎么着？（扇子一收磕在了桌沿边）
宾客们的心绪一下被带动，也开始猜测起小侍卫的做法来。
〖人们〗我知道了，她肯定是把御膳倒了！
〖百晓生〗（一笑置之）私倒皇家御膳，是忤逆犯上，何等大罪，她敢吗？
〖人们〗（灵机一动）给狗吃了？（哄笑一片）
〖百晓生〗（也忍不住轻笑，以扇轻掩而复正色）太子府里并未饲养狗，若是要免去太子食下御膳，自然是有人代之。试想，御膳已无，无论是否犯上，皆落不到太子头上。
〖人们〗那…那御膳里有…有…什么……？
〖百晓生〗（一声轻叹）御膳之说不过是有心人信口之言，玉太子已奉皇命入宫，何来赐膳之由。可怜那女子，不知是关心则乱，亦或是太过不知世事丑恶，如此着了道。走这一遭，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人们〗嘶————！（有人心惊，已升起凉意）所以，这个无辜的女子枉死了！？（不平，却也无力）那太子怎么办？我们那么好的殿下，他是不是很伤心？（有人焦虑）太子，太子有没有找出那个罪魁祸首？（属于玉国臣民的群情已然激愤）
〖百晓生〗（轻叹）罪魁祸首是权术高位，没有绝对的是与非，黑白已经不能辩白，因为没有必要。
场中再次静寂，懂的人沉默，无法理解的人则似懂非懂，却也不敢轻易接口。那不是他们能人云亦云、争相斗趣的事，他们必须避其锋芒，偃旗息鼓。
〖人们〗那个，那玉太子查出是谁做的了吗？是不是报了仇啊？
〖百晓生〗（摇摇头，不予置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咱们也管不着。
什么管得着管不着，那是他们能触及的吗？简直不要乱做文章，惹祸上身，遭了池鱼之殃。
〖人们〗诶——听说玉国太子龙章凤姿，世所罕见的容颜，你们谁有画像啊？我看一眼，就看一眼。（万分期待地）
你就别肖想了，我们太子殿下的真容岂是任何人想觑视便可轻易面见的。
我倒是没有那份心，你们太子动不动就搞神秘失踪，我不过就好奇，想看看画像罢了。
储君的画像岂是能随意传阅的？再说，你怎么这么孤陋寡闻呢？（有些蔑视）
（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
你没听过吗？————
〖百晓生〗举世佳公子，翩然气骨成。墨笔何入画，此中非彼人。（笑意盈盈）迄今为止，尚未有成幅的画作被认可为玉太子之尊。
〖人们〗为何？（一脸懵，不耻下问）
〖百晓生〗倒不是无人为玉太子作画，反倒之不胜枚举。值得考究的是这画师们笔下的玉太子一成形，与本尊一对比，简直就是两个不同存在的人物。那对比实在太鲜明了，简直就是活人与死物的对比。玉太子的气质风华，骨干清节无人能绘其一。画出了形态，画不出神韵。两两对比，真人与画作一仙姿秀逸、玉山倾倒，一木雕泥塑，黯然失色，怎不叫人愧怍，不敢妄笔？
〖人们〗（哗然）那是啊，我们可是很少见到我们太子的，不是我吹嘘，只要一片衣角，都没有谁能展现我们太子殿下的风彩。
那是，我们太子一站那，还真没有人能模仿过来。（一脸幸福、陶醉）
〖百晓生〗风流人物数当代，此今陆宇，实是人杰地灵。玉太子英才少年，人中翘楚，只憾百晓生至今未能闻君一面，很是嗟叹。
〖人们〗你也别叹，我们本国都城的老百姓也不是全都有幸能亲见太子殿下的。你们也知道，天家贵者，能得见真颜，惊鸿一瞥，尚且是万分荣幸，更遑论是他国人了。我怎么说也是官家子弟，这不宫宴参加了不少，可也没两回见到太子爷参宴，便是他身在本国出席了宫宴，也只远远见到，连招呼都打不上。
（有人扼腕）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见到太子，要是能跟他说上一句话，我做梦都会笑醒。呵呵呵……（开始沉醉入梦了）
众人嗤笑。
〖百晓生〗好了，多谢各位看官的捧场，今日的书就暂时说到了这里，我们明日再会。（抱拳离开）
〖人们〗百晓生，慢走啊。
人们开始散场，或者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展开精彩争论。待到坐厅的人走得差不多时，水玲珑与家璧菁才起身汇入稀疏的人流，出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