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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转攻为守,以文治国

王均叛乱,灵州不稳

刚平定北方战事的真宗回到开封没几天,就再次收到蜀川叛乱的坏消息。更恶劣的是,这次不是毫无组织的农民起义,而是宋朝驻扎在成都的宋军兵变。

当初王小波和李顺起义失败之后,宋朝政府对蜀川地区的政策作出了部分调整,减轻了赋税,对官民关系也做了一些调整,但是阶级矛盾依然尖锐,人心不定。而当地的官员根本没有吸取教训,仍然过着腐化堕落的生活,变本加厉地剥削军民,因此,在王小波起义失败不足五年,王均策反。

当地的官员飞扬跋扈,让人无法忍受,王均的部下杀了官员符昭寿,然后从兵器库里拿出各种武器,到益州府衙斩杀那里喝酒取乐的诸位高官。那些官人四处逃窜,牛冕和蜀川的转运使张适一起逃走。叛军士气上扬,自然更无法遏制。

都监王铎命令王均去摆平他手下造反的军队。然而叛军居然拥戴王均做他们的带头人。而更出乎意料的是,王均同意了,并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了与弟兄们同生同死的誓言。

公元1000年的阴历二月,戍守益州的王均发动兵变,占领益州,王均称帝,国号蜀,随即攻克汉州,益州知州牛冕本来逃亡汉州,后又逃往东川。王均还率兵攻打绵州、剑门,试图占领川北,但是没有成功,之后退守益州。

宋真宗任命雷有钟作为主帅,李惠、石普、李守伦为部将,率领八千禁军平川,随后派了上官正、李继昌、高继勋、王阮跟进配合。从三月开始,平叛军队浩浩荡荡进入川蜀大地,两军还未交锋,叛军不战自溃。叛军在张思钧的打击之下放弃了盘踞的汉州,回到成都。

雷有终将军队驻扎到成都城下,王均弃城。

成都城门大开,里面全是百姓,军队中李继昌较为谨慎,认为此时不可进城,怕对方是在摆空城计。可是雷有终、上官正、石普这些更有资历身份的将领却不屑一顾,刚愎自用。于是大军进城,进城后军队一哄而散,完全放松了警惕……

正如李继昌所预料,这的确是王均的一计。正当宋军完全无警备时,城门突然大关,王均率领叛军追杀散步满城的零散宋军,他们再不敢停留,一直撤回到汉州。

王均千方百计抵抗,但是无奈独守孤城,九月初突围后南逃,经过广都、陵州、奔赴富顺监,准备度过沱江,进入戎州、沪州地区,再谋发展。十月份,王均到达富顺监,准备渡江的时候被宋军杨怀忠追杀,未来得及迎战,就被斩杀,王均兵变也就此失败。

蜀川地区恢复了平静,此次叛乱之后,宋朝政府重新调整了对蜀川的统治政策,流放了昏庸的牛冕,常驻张咏,给百姓带来了期盼已久的安康和富裕,宋朝对蜀川的统治也宣告稳固。

为时将近一年整的叛乱终于平息了。这一年,也是宋朝的多事之秋,这一年的四月初三日,吕端死了;九月份,张永德也死了;真宗悲痛万分,他们皆是朝廷的顶梁柱。但厄运并未停止,很快又传来了震撼人的消息——黄河决口了。

这次黄河决口是因春汛。郓州城附近的河坝坍塌,洪水泛滥,江北平原变成了汪洋泽国,刚经历过一场平定叛乱的战役之后,宋朝就立刻投入到治理洪患的战斗中,而此时,科考仍然继续进行。

真宗改进了科举制度,“锁宿制”和“封弥制”自此出现。“锁宿制”,是针对考官的,为了防止考官与考生勾结作弊,考生进场前,考官被锁在特定的地方,考官与考生无法见面;“封弥制”是指把考卷上姓名、籍贯都封上,以保证考试的公正。为了举贤任能,真宗百般防范,同时精减各部门的冗员。

真宗尽心竭力,兢兢业业,但还是时刻不得安宁,终于将黄河归道了,平息了四川的叛乱,新任的宰相们开始正常工作,真宗刚想喘息平静,又有消息传来,西北边境又出事了。

已经任命为定难节度使的李继迁又打劫了宋朝运往灵州的军粮。宋朝心知肚明,李继迁永远对灵州心怀不轨,求之不得永远不会罢休。也许只有彻底击败他,才能让他死心,放弃自己的妄想。但是宋朝却始终忍让。真宗没有出兵惩治李继迁,甚至没有降罪于他,只是流放了运粮官,此事就宣告结束。真宗的决定似乎懦弱,但很冷静。因为这次李继迁又赶上了王均造反,真宗只能聚焦于一点,故而对李继迁忍让而又忍让。

国内已经破败不堪,洪水泛滥,国外强兵压境,为顾全大局,真宗只能选择忍耐,他派出张咏治理蜀川,还加强对辽国的侦查,时刻戒备辽军入侵,而对于党项,他部署边境上的杨琼对灵州严加防范,重点是灵州外的清远军城。

清远军是宋朝为灵州设置的堡垒,两个据点彼此呼应,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攻防体系,宋真宗授意杨琼,一旦清远受攻击,必须亲自率领军队前去救援。

公元1001年的阴历八月,北方前线又发来了辽国就要入侵的警报,战争无法避免。这次真宗一改忍耐的前例,集中精兵强将,与辽国打一场硬仗。真宗派出了史无前例的军队阵形,清一色的骑兵,前枢密使王显是统帅,副统帅是征伐过党项的王超,王汉忠和王继忠是助手。

这些大军布置在莫州、北平寨、定州附近。定州作为名义上的大本营留下了一万五千骑兵,而最前方的莫州和北平寨却各有一万铁骑。真宗等到兵力布置全部到位之后,又让阵线前移,到达威虏军城,这次真宗没有打算让辽军冲破国界线。战争似乎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就在此时,谍报却说辽军延缓行动,近期不会再攻击大宋了。真宗不敢妄动,只能按兵于此,大军驻扎在莫州、北平寨等待敌人到来,全国上下人心惶惶,视线都在北方边境上。但是,西北又有噩耗传来。

八月,李继迁派人送来了大批骏马到开封,而且重申他对大宋的臣服之心。但这只是李继迁的缓兵之计,没过多久他又继续打劫大宋粮草。

真宗忍无可忍终于出兵了,此次派出的是前宰相张齐贤,副将是梁颢,率军前往西北。

李继迁用一年的时间掐着灵州的运粮线路,此时他觉得可以动手了。他屡攻灵州都不能拿下,现在他开始转变策略,要攻下清远军城,把灵州孤立。

九月,李继迁突袭清远军,集中精锐部队,强力进攻,没等到杨琼率部营救,清远军城就已失守。党项人进入了宋朝境内,杨琼和他的军队被顶在青岗寨。

这是李继迁第一次真正离开沙漠,进入宋朝国境内作战,他的兵力不如宋军,只能选择撤退,所以主战场很快又回到党项境内。

青岗寨距离水源太远,无法驻扎大队人马,如果少数人驻扎,无法坚守此地。杨琼于是决定放弃青岗寨,带领青岗寨的居民后撤,后撤之前烧毁了军械和粮草。

李继迁无法追上后撤的宋军,他决定进攻宋朝边境附近的麟州城。麟州守将是曹玮,曹玮乃曹彬的儿子。虎父无犬子,曹玮也是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李继迁长途奔袭,自然会带着粮草辎重,但是在麟州附近的唐龙镇,他的粮草被宋军打劫,粮草已断,李继迁无奈只能后撤。

然而,灵州未得,李继迁仍可能卷土重来。

聚焦李继迁

李继迁是个有野心的人,虽然总是在宋军手下溃败,但丝毫没影响他卷土重来的信心。但是,天命不可知,他此生的劫数已到。在这三个月的征战里,都有一个人在冷静分析着他,思考着李继迁的死穴。这个人就是张齐贤。

当李继迁专注于围攻灵州城,满足自己的美梦时,张齐贤来到开封,将自己的谋略上报真宗。此时开封府议论纷纷,各种意见持平不下。有人认为应当再筑一个城呼应灵州以弥补丢失清远军的损失;但另有人认为不如直接把灵州城放弃。

主张放弃灵州的人就包括“圣相”李沆,李沆说:“继迁不死,灵州终不保。”他认为只要李继迁还活着,灵州必丢无疑,无论作何努力都是徒劳,不如放弃。

李沆的意见遭到很多人反对,大家不相信没有办法对付李继迁。于是就要再筑城代替清远军,重新巩固灵州的防御,甚至选了新的地点——绥州,真宗派去了实地考察和测量的官员,并要准备各种物资。

张齐贤与李沆“不谋而合”,丝毫不支持重新巩固灵州的防御。这时他上报真宗请求为潘罗支王爵加封……

潘罗支,是灵州西北方吐蕃人六谷部的酋长。自唐朝开始,吐蕃人的势力从未衰败,到了宋朝,盘踞在河西走廊西凉府一带的六谷部已经成为吐蕃实力最强的一支。

毫无理由地为潘罗支封王令人费解。张齐贤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是为了李继迁。为潘罗支封王能够让其牵制李继迁。灵州分开了党项和吐蕃,灵州不破,潘罗支和李继迁隔城而不相干,王位并不会起作用。但是张齐贤认为灵州必定陷落,只要灵州陷落,潘罗支与李继迁就会起冲突,此时大宋封给潘罗支王位就会发生作用,如果潘罗支起兵对战李继迁,灵州必然攻克。

真宗觉得有理,但他觉得其他大臣的意见也并非完全无理,所以干脆双方的意见都采纳,一边封王,一边筑城。

一个半月过去了,事情并无结果,北方边界再次狼烟四起,辽国来袭。

辽国此次突袭,毫无预兆,宋朝有些措手不及。这次他们的目标是保州附近的长城口。不过,他们没有算上天时,当他们向长城口靠近的时候,大雨倾盆而至。

辽国军团被大雨围困,最糟糕的是他们的弓弦失效了(其弓弦用牛筋、羊肠、皮革之类的东西制成,遇水失效)。辽人无法作战,陷入了困境。

此时宋军捉住时机迅速出兵,莫州、北平寨、定州方面的骑兵大阵迅猛出击,前锋张斌部主动出击,辽人被拦截在长城口外。

当年的君子馆之战,因为天气寒冷,宋军弓箭失效,全军覆没,如今是天赐良机,宋军可以一雪前耻。张斌全速前进,杀进辽军重围,战况激烈,辽军前锋覆没,逃向北方。当天,辽军损失两万余人。

张斌的战绩卓著,他继续紧追,一直到了辽国境内,此时他遇上了辽国的主力军,而定州的三位统帅显然还没有追上他,后援不足,张斌果断决定撤军。宋军骑兵布阵的优势充分发挥了出来,一路疾奔,安全撤回了大宋境内,进入威虏军城。

威虏军城再次成为战争的焦点。大雨一停,辽军就追了上来,他们在威虏军城遇上了杨延昭和杨嗣。辽军的将领是耶律隆庆,是当时辽国皇帝耶律隆绪的弟弟。这场战役是辽军主力对战宋军先锋,但实力悬殊,二杨殊死抵抗,终于坚持到了援军到来。

等到的援军是李继宣和秦翰的部队,他们赶到威虏军城时,二杨与辽军的战场已经转移到了北面的羊山。援军虽不是定州的主力,但是与二杨激烈作战后的辽军已经十分疲劳,久战不胜,士气低落,最终落败。

威虏之战以宋军大胜告终。战役闪电般打响,又闪电般结束。宋朝的关注点重新回到了西北。

勘测绥州的官员回来了,带来的结论是筑城利大于弊。真宗就立刻下令集结工匠,准备物资,以最快速度到西北边疆筑城。

此行不是简单增兵加强灵州的防御力量,而是主动出击,消灭李继迁的有生力量。真宗在年底任命王超为西面行营都部署、张凝为副手,率领步兵、骑兵混合兵种六万多人征讨党项。

张凝从白豹镇冲入党项的营盘,烧杀掳掠,收队回营的时候,烧了两百多帐篷,杀了五千余人,破坏了八万余石粮食,万头牛羊和兵器铠甲。此次的开战大吉,没有持续多久,张凝回来之后,宋朝的远征军队再也没有动作,而且绥州城也停建了。宋朝政府一直在争论能否建成绥州城,而并付诸实践,但是,时间就这样被拖延了。

四月,真宗临时更换主帅,由殿前都指挥使王汉忠替换主帅王超,当时王超已经率领远征军到达了环州一带。

但未及两位将帅交接,就在四月间,党项腹地的李继迁突然出现在灵州城下,他召集了全族人,在宋朝援军到来之前,全力以赴,火速攻城。

而这时的灵州,已经被完全孤立,粮草之路已经被断,而清远军城毁灭,在李继迁的全力进攻下,灵州城终于陷落。

自此,宋朝再也无力控制河套地区。

李继迁却丝毫没有懈怠,获得灵州后他开始垂涎其他地方,这回他的目标是麟州。因为有上次被曹玮所击败的惨痛教训,这回他带来了两万名党项骑兵把麟州城团团围住。而且一来就抓住了麟州城的要害,麟州城没有水源,将城中的人堵在城里,他们要么在城中被渴死,要么就会出城和党项人决斗。

此时守城的是知州卫居实。他英勇善战,恪尽职守,面临被围城的危险,他想到的是进攻。曹玮也在党项人围城的时候派来了援军——李继周,但是李继周没有打破李继迁的包围圈,他失败后撤退,曹玮就再无音讯。卫居实知道,紧要关头,只能靠自己。战争从开始就异常惨烈,每一步都为了维系生命和水源,为了能获得胜算,他出重金招募死士夜袭党项营地。黑夜之中,李继迁的人马无法分清敌我,自相残杀,损失惨重。但即使如此,麟州城还是没有夺下水源地。

麟州危及,但突如其来一场大雨,缓解了城中的饥渴。接下来并州、代州副部署张进亲自率军赴援,李继迁见强敌来到,立即撤退了。

麟州之战虽然相当惨烈,宋朝军队最终还是打败了李继迁。

党项、吐蕃之争

公元1002年宋朝内忧外患不断,西北的党项和北边的辽国此消彼长,不停地冲击着边境,其结果是北边不停地被掳掠,而西北边则更严重,丢了灵州城。

辽国的形势也非常微妙,当时正在进行权力重组,耶律休哥、耶律斜轸都死了,他们是三军统帅。韩德让迅速上位,弥补这个空白,他成了辽国二百年来权力最大的大臣。他总领辽国南北的军政大权,同时兼任齐王、大丞相、北院枢密使、南院枢密使。总之,他集辽国的高级官位于一身。

党项则还是以李继迁为首。李继迁把灵州改名为“西平府”。并把这里作为他的都城,开始盖宗庙,又修建了大批的官员公署,开始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不过李继迁不可能能这样轻易满足,当他安享灵州时,又开始筹备另一场战争了。对于契丹人,战争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公元1003年四月,耶律诺衮和萧挞凛率领辽军进攻宋朝,他们此行的目标是宋军前锋大营——定州,为此他们准备了充足的兵力。

辽军一路闯关斩将,宋军主帅王超直面辽军。辽军的新主帅是萧挞凛,此人凶狠强硬,是骁勇的战将。辽军进入宋朝境内之后,王超才得到了战报,但是作为沙场老将,多年的生死磨砺让他立刻警觉起来,他坐镇定州,等待敌人,稳住北方战场的局势,然后传令镇州和高阳关两处重镇兵马火速靠近定州,集结精兵,对战契丹。

接到王超的命令后,镇州方面都部署桑赞立刻出兵支援,但是另一边高阳关的都部署周莹却拒不支援,王超震怒却也无奈。

虽然少了三分之一的主战部队,王超却不能再做犹豫,他以桑赞为助手,和辽军主帅萧挞凛决一死战。

第一战发生在定州北地望都县,宋军派出1500步兵在望都外结阵对抗辽军,以拖延契丹骑兵的步伐,然后王超率主力冲杀。激战到深夜,宋军以少对多,在夜色掩护下击退辽军,但兵力严重不足,王超只得命令宋军趁夜色撤退,据守关隘,等待后方支援。

黑夜战乱,待到天亮以后,王超才发现王继忠没有撤出来,而战场上激战仍然在继续,王继忠已经成孤军之势!

王继忠部全军覆没,从大局着想,王超没有挥师救援,他派出了张旻回杀过去,但是王继忠已经英勇殉难。

真宗闻此讯息悲愤难当,终于大发君威,要在北线集结15万大军,和辽军死战。此次他吸取了上次三路大军分散的教训,全部都集结在定州,布阵排兵,以骑兵为中心,步兵在外围。真宗还安排了多处陷阱,等待辽军中计,以及和辽军刀枪硬碰的对抗。

但是辽国人突然间又没消息了,宋朝庞大的军队只能虚悬在边境线上,时刻警备。这固然消耗士气,但是真宗时期政策是以守为主,主动攻击辽国,或者出兵报复似乎已经不再议程之内了。

宋朝形势告急,北方战线,良将战死,国都之中,内政大臣病重身亡。真宗已经感受到了四面受敌,但是这仅仅是开始。四个月之后,西北边疆的警报再次响起,李继迁又一次集结全族人马,开始向宋朝的环州和庆州进攻。

宋朝上下一片和惶恐,那些大臣甚至想要动用北方防线上的骑兵支援西北边境,而此时辽国的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党项人再打进来,也许真的后果不堪设想。此时真宗对李继迁的判断是:他在耍诈,他真正的目标是西边。

真宗此次的判断是正确的。李继迁的确是声东击西,他不敢动辽国,也不敢轻易攻打宋朝,所以只有向西,直指潘罗支。潘罗支在此之前已经和宋朝密切交往了,如今他已经是宋朝的朔方节度使、灵州四面都巡检史。潘罗支说自己随时准备好作战,真宗坐在开封的皇宫里只能坐等消息。此时的东亚地区,每个国家的风吹草动都能决定另一个国家的兴衰,整个地区休戚相关。

但不久后传来消息——李继迁成功攻破了西凉城。潘罗支低估了李继迁,毫无防备的吐蕃人就这么被赶出了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即现在的甘肃省黄河以西,祁连山和北山之间,东西约长1200公里、南北约宽100~200公里的广袤区域,历朝历代都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汉唐之间最著名的“丝绸之路”就必经这里,战略意义无比重大。

攻下河西走廊的李继迁没有停下脚步,他十月攻占西凉,十一月接着向西杀去,他要乘胜抓住潘罗支,将吐蕃部落荡平。在这时战略地位极为不利的潘罗支宣布投降。这种招数李继迁已对宋朝用过无数次,他自然知道其中一定有阴谋,但自负的他还是决定受降,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实力在潘罗支之上,哪怕对方使诈,也可在关键时候取胜。

但事与愿违,李继迁回撤的时候,伏兵四起,吐蕃六谷部族召集了其他部族,所有人合力围攻李继迁。李氏部队勉强逃回西凉,李继迁也就此倒下,没过几天就因伤重不治而亡。

临终前李继迁告诉自己的儿子,要保守秘密,不能让吐蕃人知道自己的死讯。先到辽国报丧,这样辽国就会给予封赏。然后要归顺大宋,这次要一心一意,如果一次不行,就继续试,即使上百次被拒绝,也要继续向大宋归降。

失去李继迁的党项,元气大伤,他死了没几天,潘罗支就卷土重来。党项人这次没能抵挡住吐蕃的攻势,只能逃回灵州。此时,年幼懵懂的李德明被困在辽国、大宋、吐蕃和回鹘之间,周围的国家都对党项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宋朝不但没有借此机会向党项进攻,反而继续安抚,真宗派一名中枢大臣到达边疆,找到李继迁的汉人军师张浦,向他传达了大宋对李德明的好意。但是良机已经错失,当李德明再次回复的时候,他已经得到了辽国萧太后的答复,李继迁得到了辽国追封,被追为尚书令,辽国还派人到灵州吊孝。

这件事不能一味斥责真宗软弱无能,事情有轻重缓急。当时辽国侵扰宋朝边境,战争一触即发,倘若再分出兵力攻打党项,只怕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不过两三个月以后,真宗就突然改变了主意,因为吐蕃人请战。有吐蕃这支力量的配合,真宗决定出兵。于是他命令驻守在边境的陈兴等待潘罗支的情报,只要潘罗支的消息一出现,就立刻带兵冲进党项境内的天都山,不用再等朝廷号令,这等于给了陈兴最高的授权。

潘罗支也想利用他人力量为自己壮大实力,增加胜算把握。所以他开始联络友好的邦族,龙族便是其一。但党项人围攻龙族时,前去救援的潘罗支刚到龙族战场,就被杀了。西凉城于是又属于党项所有。

党项和吐蕃的争斗,宋朝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只不过是离间相邻的部族,以夷制夷。宋朝不必费力就坐收渔翁之利,唯一的遗憾就是战争的规模太小,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辽国还稳居于大宋北面,宋朝的仗还没有打完。

澶渊之盟

党项和吐蕃两败俱伤之后,宋朝就专注于北线战争。此时已经到了公元1004年7月,宋朝的国内政局发生了些许变化,“圣相”李沆病逝。

真宗开始给帝国选宰相。因为在李沆死之前,“暴中风疾”的吕蒙正也顶不住了,他的政治生命已经被迫终结。这时的宋朝面临着内忧外患,选相一事刻不容缓。真宗遍览当下的几位参知政事以及枢密院的长官,冯拯、王旦、陈尧叟、王钦若、王继英……似乎都有所欠缺,不是合适人选。

最后真宗定的人选是毕士安,毕士安是代州云中人,之前他从进士做到地方官,然后调到京城,历任开封府尹和翰林学士兼秘书监。此人以仁德闻名。真宗曾问他:“想要你当宰相,主持政事已经不是三天两天的想法了。现在天下正值多事之秋,你认为谁可以当你的助手?”

毕士安却说:“宰相的位置必须有才华的人才能胜任,我本愚笨,不能当此重任。寇准忠贞正直,性情刚烈,而且能够谋断大事,他才能担当宰相的职位。”

真宗立马回绝,因为他觉得寇准太刚烈任性,恐怕难以服众。

但是,毕士安为寇准力争,他说寇准刚正不阿,正义凛然,能够舍身殉国,只有这样,才能秉公执法,去除当道奸邪小人,之所以有众多流言指向寇准,是因为他正气浩然,才高八斗,被人嫉妒。如今的国事繁多,皇帝的仁德能够惠泽国内,安民富国,但是边境外敌猖獗,这刚好能够让寇准施展才华。

真宗最后采纳了毕士安的意见,不过因为觉得毕士安素来仁德,应该出任宰相,就让毕、寇二人都出任宰相,而毕士安兼修国史,是首相,寇准做毕士安的副手。毕士安胸襟开阔,以大局为重,立相之事与他自身利益切实相关,但他能站在国家的立场冒险力保寇准,足以说明他是能够考虑全局利益的人。

为了能够让寇准顺利坐上宰相之位,毕士安的办法干脆利落,第一步就是把诬陷寇准、报案的申宗古扔进大牢,严加审问,史称“具体奸罔”。把内幕弄清之后,他却没有追究,直接上报给皇帝,然后下一步,就是把这胆大妄为的平民绳之以法。

就这样,寇准终于平安无事,并保住相位,这多亏了毕士安的庇护,才让寇准有机会建立功绩,青史垂名,并为宋朝子民带来了百年的安宁。

而当了宰相的寇准才发现每件事都关系到国家安危,而且根本没有辩白的机会,寇准如同身在峭壁边缘,稍不注意就会跌落万丈深渊。此时,毕士安的仁德和忠厚开始发挥作用,不断将寇准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甚至挽救了已经到崩溃边缘的民族和王朝。如果没有毕士安,就没有流传千古的寇准,更没有以后的百年和平。

但当宋朝刚宣布毕士安和寇准为宰相,就发生了寇准造反的疑案,等到疑案水落石出,宋朝政府刚刚舒缓紧绷的神经,北方警报再响,契丹人的铁骑又来了。

真宗景德元年闰九月,契丹国主和萧太后进攻宋朝。契丹的先锋萧挞凛率领着二十万大军已经越过了瓦桥关,攻下高陵,直抵澶渊,契丹部队已经要越过黄河,直冲中原而来。宋廷惶恐不安,众位大臣为是战是降争论不止。真宗万分焦急,问各位宰相该如何处理。宰相和议之后,认为皇帝御驾亲征是最佳方案,但是真宗迟迟不肯动身,他一直在犹豫。

边防告急的书信一夜之间就成堆叠放了,寇准扣住告急信,泰然自若。真宗忐忑地召来寇准,问其对策。寇准直接告诉真宗,只要他直接到澶州督战,一定会令守城将士士气大振,到时候战争就会迎来转机。但是王钦若和陈尧叟却力主让皇帝尽快逃跑。王钦若和陈尧叟都与寇准平级,此二人一个是参知政事副宰相,一个是枢密副使。他们对契丹的进攻意见一致,都是请求皇帝逃跑,一个请皇帝逃到成都(陈尧叟的老家),一个请皇帝到金陵(王钦若是江南人)。

这个提议看起来没有道理。宋朝开封城内还有数十万禁军,河南河北只不过是战况激烈,但是还没到全军溃败、不可制止的地步。只是宋人已经惧怕战争,惧怕契丹人了,而这次契丹出动雄兵20万,对宋朝的威胁极大。真宗在位期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而现在河北被契丹占领,河南甚至开封都受到契丹威胁的局面是大宋建国以后从没有出现过的危难形势。但是真宗并没有采纳逃跑的建议,他终于下定决心披挂上阵。

其实真宗是在寇准、高琼和将士们的催促下,被逼无奈,才决定动身到澶州去。真宗一登上澶州北城门楼,将士军心大振,立刻反攻辽军。此时,辽军三面围城,宋军就在要害处设置弩箭,辽军诸主萧挞凛带兵察看地形时,进入了弩箭阵地,萧挞凛中箭身亡。辽军见到主帅阵亡,立刻溃散逃亡。

萧太后得知此噩耗,心痛不已,也开始恐惧宋军的战斗力,而宋真宗御驾亲征率领的部队也马上就到城下,萧太后知道再也无力对抗宋军,只得求和。萧太后下令暂停攻城,虚张声势震慑宋朝守军,而实际上在准备议和。

寇准反对议和,认为如果辽国想要议和,除非他们对大宋称臣,并归还幽州之地,以此保宋朝百年平安。寇准的意见并未被采纳,真宗一心求和,他派使者曹利用到辽军答应谈判。曹利用出城之前,真宗还叮嘱他,如果要赔款,即使每年一百万也要答应辽国的要求。

寇准在旁边听了很痛心,便趁曹利用离开行营时紧跟其后,一出门,一把抓住曹利用的手说:“赔款数目不能超过三十万,否则回来的时候,我要你的脑袋!”

曹利用深知寇准的厉害,便小心地与辽人商议,终于把合约签订了下来,他回营禀报真宗:

宋辽约为兄弟之国;

辽圣宗称宋真宗为兄,宋真宗称萧绰为叔母;

宋每年给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称作“岁币”;

双方罢兵,各守旧疆!

真宗听罢,顿时神清气爽,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认为曹利用做得很好,以很小的代价便换取了和平,对曹利用说:“曹卿家不辱使命,回朝后朕自有重赏。”

这便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澶渊之盟,对于长期所向披靡的中原王朝来说,这是一个转折,号称强大的大宋王朝,却被契丹族如此压制,拱手相让自己的土地,而且与其约为兄弟之国,并且岁岁纳贡。

“各守旧疆”的盟约令宋太祖和宋太宗魂牵梦萦的燕云十六州合理合法地成了辽国的领土。获得燕云十六州,敌方骑兵便可在华北大平原上直趋南下,从真定至东京,宋朝将无险可守。

从战争的进场看,真宗也明白,宋朝是不战即败,但是,他不愿意反击和作战,他在为国计民生考虑。

从此,宋朝都以发展经济,改善百姓生活和进行文化建设为主要任务。此时的宋朝商业发达,农耕业发展,科技也不断进步,北宋看起来国富民强,一片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

富足和闲暇的生活让大宋上下都对军事力量的发展产生了懈怠,武将的地位一落千丈,文臣则青云直上。

“天书降临”

澶渊之盟后的一段时间,真宗倚重寇准,这引起了王钦若的妒忌,于是王钦若想方设法进谗言诬陷寇准。在谗言的影响下,真宗果然开始怨恨寇准迫使他亲征之事,认为那是拿他的生命冒风险,并且认为签订澶渊之盟的耻辱都是寇准所带来的。于是真宗撤掉了寇准的相位,信用王钦若、丁谓等人为相。

大宋上下群情激愤,而澶渊之盟究竟是光荣还是耻辱,这个问题不断困扰真宗,他开始寻找一种神秘的信仰来冲淡这个盟约带给他的负面影响。

善揣圣意的王钦若见时机已到,就建议真宗效法古代君王昭示功绩的做法——到泰山举行封禅。由于一无战功、二无国喜,真宗便觉得此举“师出无名”。王钦若再献一策:自己制造“天书降神”的假象,以此令天下万民信服。

真宗为了重振雄风,再找回皇帝的威严,洗脱澶渊之盟的耻辱,便使用了王钦若的计策——伪造“天书”以封禅泰山。

“泰山封禅”包括“封”和“禅”。“封”就是在泰山顶上祭祀天帝,表示把功劳归于上天。“禅”就是在泰山下面的小山丘上积土筑坛祭祀地神,表示报答大地的宽广恩赐。

王钦若的计谋虽然不错,但毕竟是向天下人说谎,真宗也心虚得紧,于是决定从新任宰相王旦开始进行说服。

真宗为了说服王旦,不惜屈尊请王旦喝酒,真宗的真诚让王旦感激涕零,酒酣耳热之际,王旦发誓效忠真宗,此时,真宗还在思忖王旦的真心,为了笼络他,真宗以送酒的名义给了王旦大堆价值连城的宝物。一来也表示皇上的器重,二来则有威胁之意,若尊崇帝旨,金银财宝自然不是问题,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王旦心知肚明,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旦自然知道怎么做。

公元1008年正月,真宗召见王旦、王钦若等人,他说:“去年某天我打算睡觉的时候,屋里突然明光大显,一个神人告诉我,要在下个月的三日在正殿做道场一个月,然后就会降下天书《大中祥符》三篇,还让我不要泄露天机。我赶紧站起来,神仙却不见了。十一月末。我就在朝元殿建立道场,现在皇城司报告,有黄帛落在承天门屋子角上。我仔细看了,这就是神仙说的天书。”

真宗要群臣留下,一起聆听天书。三部天书的内容都是夸奖真宗能够恪守仁德之道,继承祖业,还叮嘱他以后要勤勉政事,最后说大宋会国运昌盛。

天书被真宗藏到金匮中,君臣又大肆庆贺一番,还下令让京城百姓大吃大喝五天,以示庆祝。

有了群臣的支持还不够,封禅之事还好得到百姓的认可,而天书事件发生以后,真宗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贺言和文章,他开心地忙碌着。

三月,兖州的一千二百八十七人到京城请求赵恒封禅,赵恒委婉地拒绝了,虽然兖州父老再三请求,真宗还是婉拒。各地人民都派人到京城请求真宗去封禅。宰相王旦也顺应民意,率领文武百官,地方官员甚至和尚道士连续到皇宫请愿。四月的时候,“天书”再降,此次降临到了功德阁。

天书降临,真宗受宠若惊,为了表示对上天的景仰之情,他决定修建先玉清昭应宫,以此宫殿供奉天书。玉清昭应宫耗资耗力,劳民伤财。而真宗还沉浸在美好的设想中,玉清昭应宫要“东西三百一十步,南北四百三十步,总共二千六百一十区,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为了保证质量,真宗还委任三司使丁谓作为监工,而丁谓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成为真宗的心腹。

如此浩大的工程,在当时的建筑技术水平下,建造完成期限必然遥遥无期。当时的技术和主管部门认为要完成需要十五年,而丁谓为了争功,要求日夜不停施工,工期缩短了一半多。

而丁谓的战术不过是人海战术,每天在工地劳动的人超过三四万,为了找到这么多的工人,他不惜搜罗天下,奴役天下百姓。

各地方各级官吏也趁此机会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南方在砍伐木材的时候,由于丁谓定下的期限十分紧急,服役的民工日夜加班甚至劳累致死,官吏们还是指责他们延误工期,将工人的妻儿押入牢狱。

供奉天书的玉清昭应宫花费的人力物力难以计数,自然也是金碧辉煌,连绘画都使用黄金做颜料,四方名古画都放置于墙壁之上,这座宫殿可以称之为当时建筑史上的奇葩。

可惜的是,这座凝聚了无数劳动人民血汗和智慧的宏大建筑,仅仅十多年后便毁于大火。

真宗找来丁谓,问他玉清昭应宫的建造费用是否有问题。

丁谓极力迎合怂恿,说费用方面绝对没有问题,还能小有剩余。

大中祥符元年四月,真宗再次下令到泰山封禅。此次王旦是封禅大礼使,其他众官员随行。十月初四,真宗带领随从出开封,于十月二十日到达泰山脚下。

这次封禅声势浩大,安排事无巨细,从山下开始到山顶每隔两步就设一人供使役。山路陡峻,登山的官员都被小心服侍。封禅仪式开始以后,程序烦琐:三献、读玉册、封金匮、阅视一步不少。等到一切仪式结束,山下高呼万岁的声音震荡在山谷之间,久久不散。

史书记载,真宗从开封出发到泰山封禅,然后回到开封一共用了47天,到达泰山的时候,天气变阴,而且狂风大作,烛火都无法点燃,到了举行封禅大典的时候,天气突然转晴,一下子万里无云,真宗认为这是神灵护佑的结果。封禅泰山之后,真宗下旨给王旦,要求他记录这一盛事,写下《社首坛颂》,其实就是讲自己的功德。

在后来的一个半月中,真宗带着天书在泰山祭祀天地,在社首山祭祀地神,还到曲阜祭拜孔子。此外还带着天书四处祭拜,到次年十月,编造了赵氏祖先降临的闹剧,还改称孔子为“至圣文宣王”,在亳州太清宫加封老子为“太上老君混元皇帝”,自此真宗不断修建宫观,祭祀活动日益频繁。

宋真宗自从订立了澶渊之盟就开始进行各种祭奠活动,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掩饰他的无能,粉饰太平,另一方面则是要告诉辽国,大宋是听信天命的,天命不可违,不要妄图侵犯大宋。这样做在开始的时候赢得了百姓的尊重和认可,但是后来大搞迷信活动,广建寺庙和道观,劳民伤财,政治腐败,社会矛盾又开始变得不可调和,到公元1022年,真宗去世,其伪造的“天书”随他葬入陵墓,这一切才算结束。

平民皇后刘娥

公元1009年,宋朝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一幅国泰民安的景象。而党项和契丹的情况却相反。党项的李德明得到了辽国的册封,也成为西夏王,还和宋朝协商出了五条和平协议:宋朝封李德明为定难节度使、西平王;宋朝每年赐茶、钱财和绢给西夏;给内地节度使俸禄待遇;党项使臣可以带着货物出使的同时做买卖;开放青盐禁令。

所以,西夏的东北方、东南方是稳定妥当的,可是西北方呢,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

党项人和吐蕃人已经结仇,李德明刚把潘罗支暗算了,结果潘罗支的弟弟厮铎督马上又把党项人赶走,把凉州城又夺了回去。从此之后,两国交战不断,李德明用尽毕生精力和儿子们的鼎力相助,才夺回凉州城。而不安分的他,同时对回鹘人也下手了,就在宋真宗在泰山封禅的时候,他两次派兵去攻打回鹘人的甘州,结果却被打得落花流水,灰溜溜地回家。从此之后,两国之间也是交战不断。不间断的战争长达24年。

在此期间党项对宋朝和契丹皆俯首帖耳,不敢惹是生非,所以彼此相安无事。而在另两头,却是整整近30载战火纷飞,时刻都有灭顶之灾。幸而当时的辽国和宋朝都无征战之心,不然党项早就不存在了。

萧太后于公元1009年去世,死之前大开杀戒,辽国上下人人自危,等到强悍暴虐的她死后,辽国失却了行军打仗之心,只想休养生息。

澶渊之盟订立之后,萧太后回国,迎接她的是自己的姐姐——皇太妃萧胡辇,皇太妃此时春风满面。两人都没有丈夫了,姐妹两人相依为命,也同时都是政治军事能力极强的女人,辽太妃(萧胡辇)曾领兵荡平北方蛮族,死在澶州城下的萧挞凛曾是她的嫡系属下。可她却并不幸福,直到她遇见了挞览阿钵——一个马夫。而萧太后却因为挞览阿钵的身份太低,而不同意此婚事,并强行拆散她们。

后来在萧胡辇的坚持下,萧太后被逼无奈,把挞览阿钵还给了她,灾难就此发生。挞览阿钵是个心胸狭窄而且野心勃勃的人,他被萧太后毒打后对她心存记恨,于是他不断挑唆刺激萧胡辇,使她决心造反。萧胡辇受其蛊惑,于是刀兵四起,辽国内部一番死拼。

萧太后刚殚精竭力地打了澶渊之战,20多万人马仅仅回来一多半,损失惨重。而萧胡辇久经战事,所率部队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这场内斗之残酷,对契丹人的伤害远远超过了刚结束的南征。

最后还是萧太后赢了,可是国家内部斗争已使她精疲力竭。与萧胡辇之间的斗争令萧太后油尽灯枯,尽管萧胡辇是死路一条,但萧太后也难逃时光的摧残,不久就去世了。

萧太后的离世令辽国瞬间黯淡下来,实力大不如前。按理说宋朝应该趁机攻打辽国,夺回燕云十六州,但是宋真宗并没有趁此把握机会,而是转为安抚国内。真宗认为,辽国的偃旗息鼓是上苍对他的厚爱,他的百姓从此可过上国泰民安的日子。外敌既然已经削弱,真宗就开始下令修建“玉清昭应宫”。

公元1009年42岁的宋真宗中年得子,这是他的第六个儿子,之前的五个儿子都不幸早年夭折。

真宗第六子名为赵受益,其母是刘娥,这位刘皇后的身世十分传奇。她本是花鼓女,偶然的机会让她登上枝头变凤凰,并成了影响了宋朝政坛的人物。刘娥本是四川的孤女,十几岁就嫁给了一个叫龚美的银匠。龚美打造银器时,刘娥就打着拨浪鼓招徕顾客,他们就这样一路从四川走到开封。在龚美穷困至极,走投无路时,把刘娥卖给了一个姓张的襄王府给事,刘娥的命运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张姓襄王府给事,直接将刘娥交给了赵恒,而赵恒则对刘娥一见钟情。

刘娥受宠后遭人嫉恨,有人向太宗赵光义进谗言说赵恒不务正业,整日里和四川民女在一起……太宗震怒,勒令赵恒将刘娥赶出王府,永远不能来往。刘娥安然出府,躲进张管事家中,此时的刘娥却是因祸得福。她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借此机会遍读诗书,苦心研习琴棋书画,如此聪明上进而又善解人意的女人,自然得到了赵恒的刮目相看,赵恒对刘娥的爱保持了一生,这在帝王家是极其罕见的。

然而刘娥身上有两个没法弥补的致命伤——出身贫贱,没有子嗣。

刘娥是花鼓女出身,真宗因为宠爱她,多年来不止一次提升她的地位,说她祖籍太原,祖辈曾是五代的高级将领,因为战乱才和家人失散,颠沛流离到四川,但是这个说法不能服众。不过,刘娥从侍妾到美人,一直到后来的嫔妃,都是靠着自己争来的。而没有子嗣是刘娥最大的悲哀。快到不惑之年时她还没能给真宗添上一儿半女,在宫廷之中,这是对地位最大的威胁。

公元1006年,郭太后去世,刘娥在宫中地位虽高,但是出身贫贱的她没有资格被立为皇后。朝中大臣都拥立沈才人为新后,真宗因为宠幸刘娥的缘故一直不肯对立后之事表态。刘娥为了压过沈才人,就想了个移花接木的招数,让自己的侍女李氏服侍真宗。真宗临幸了李氏后,李氏为真宗产下一男婴。刘娥的目的达到了。真宗中年获子,喜出望外,给孩子取名赵受益,后来改名为赵祯。

刘娥将李氏的孩子据为己有,严禁宫人向孩子说明真相。而真宗因为宠爱刘娥,默许了她抱养李氏之子。拥有了子嗣的刘娥被册立皇后,也为她争夺到了在真宗死后垂帘听政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