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子也好
生儿生女,身不由己。命中注定没有女儿,唯有两个儿子,我们老两口感觉也蛮好。有人说,儿子是眉毛,没有它不行,有了它是个装饰。也有人说,女儿是小棉袄,贴心;儿子是滑雪衫,抓不住。可我们认为,儿子是顶门棍,是可以信任的朋友。望着他那小生头下敦实厚道的脸庞,还有那宽大的肩膀,会让你有一种安全感。“养儿防老”有什么不对?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正因为有了“养”,有了“防”,社会才安定,生活才充满了爱。
和乖女的娇嫩、孱弱不同,外面的世界,总是呼唤和诱惑着男孩子。骚动不安的心,迫使他们去追求他们憧憬和向往的生活。一九六六年,才十二岁的大儿子,碰到了“史无前例”的那场革命,我们俩都是挨整对象,失去了人身自由。从未出过门的他,悄悄地结伴去闯世界了,他想去看看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临走时他只带了十块钱,回来还没有忘记给弟弟买买玩。结果呢?经了风雨,也见了世面。第二年,为纪念毛主席横渡长江,区体委组织工农兵横渡黄河,这年他才十三岁,生时只在小渠沟里扑腾几下的他,居然豪情满怀,也报名参加了。这下子,让我们对儿子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国门初开,当时涌起一股出国潮,二十一岁的小儿子,通过了托福考试,公派自费去加拿大留学。那时北京和温哥华还没有直通航班,机票只能先买到旧金山,而当时中国银行对留学生,只能兑换三十美元,我们又没有其他门路,小儿子说了句“天无绝人之路”,就揣着这三十美元,面无惧色地独自闯荡去了。一九八九年,一场政治风波使一些人又向国外跑。此时,正在澳大利亚出差考察投资开采宝石矿的小儿子,却如期返回北京。到北京的那天,从机场到市内一切交通都停了,他花了几个小时,硬是从首都国际机场走回市内,照常上班。他小试牛刀,那气魄,确实令我们吃惊不已。
“文革”那会儿,割资本主义尾巴,穿衣、吃饭都要凭票供应。正长身体的大儿子,就靠每月三两油,五两肉,一两糖,照样劳动锻炼,壮壮实实。个子长高了,裤子短了,把裤腿接一接再穿。在大学里,他依然像在工厂一样,穿一身工作服,但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这无形中成了弟弟的榜样。到小儿子进北大,已是流行穿喇叭裤、戴变色镜的年代。他四年大学,没有穿过一双皮鞋,不是球鞋就是懒汉鞋,直到毕业那年,系里派他搞外事工作,他还穿着绿军装去接待老外。四年大学,他硬是凭着一的简易的砖头式的录音机,学好了英语,又学法语。四年中,我们每年都收到北大给三好学生家长的祝贺信。
现在儿子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又都忙于工作,确实是忙,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也高兴得不亦乐乎,但有事还得靠儿子拿大主意啊!前两年我患了严重的白内障,眼睛几乎到了失明的程度。大儿子到处替我求医问药,找最好的大夫,亲自登门商量我的手术方案。在他的熟心安排下,手术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使我很快重见光明。小儿子远在北京,当他得知妈妈手臂受过伤,擦红花油皮肤过敏,乘出国的机会,特地从马来西亚买来无副作用、不会刺激皮肤的钟钱青草油和千里追风油。每到节日,收到孩子们的贺卡,一股温馨的亲情都会在我们心中激起,久久不能生静。
所以,生女儿也好,生儿子也好,愿天下父母生儿生女都无怨无悔。
(原载1997年4月21日的银川晚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