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这样灭亡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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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嗣襄王李煴之死

田令孜,这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物,凭借着自己的职务之便,肆意乱用权力。他的种种行径,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再次将皇帝推向了流离迁徙的深渊。天下百姓,人人对他咬牙切齿,痛恨不已。

朱玫与李昌符,原本被田令孜当作棋子随意摆弄,如今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为自己被利用的处境感到耻辱。与此同时,他们对李克用与王重荣的强盛势力心怀忌惮,权衡再三,终于决定改变立场,转而与李克用、王重荣合作,期望能在这乱世中寻得一线生机,稳固自身的地位。

李克用率领军队浩浩荡荡地回到河中。营帐内,他与王重荣相对而坐,面色凝重。李克用一拳砸在案几上,怒声道:“田令孜这贼子,祸乱朝堂,致使天子蒙尘,今日定要除之而后快!”

王重荣亦是一脸愤慨,点头应和。二人商议已定,随即上表,言辞恳切地请求皇帝回宫,同时历数田令孜的种种罪恶,强烈要求将其诛杀,以正国法,以平民愤。朱玫与李昌符见状,也纷纷跟上,各自上表,加入了声讨田令孜的行列。

彼时,在凤翔的百官萧遘等人,也对田令孜及其同党韦昭度的罪行深恶痛绝。他们聚集在一起,言辞激烈地谴责这二人的恶行,坚决请求将他们绳之以法。萧遘得知邠宁奏事判官李松年到了凤翔,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派遣他前去招呼朱玫,催促其赶快去迎接皇帝,期望能借此机会,让局势重回正轨。朱玫接到消息后,不敢耽搁,立即带领骑兵五千人,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凤翔。

然而,局势并未如众人所期望的那般顺利发展。邠宁、凤翔的军队一路追赶逼迫皇帝的座车,在潘氏堡与神策军使杨晟遭遇,双方随即展开一场恶战。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硝烟弥漫。邠宁、凤翔的军队攻势迅猛,杨晟虽奋力抵抗,却终究不敌,被打得大败。那激烈的钲鼓之声,清晰地传到了皇帝的行宫之中。田令孜听闻战报,脸色骤变,深知局势危急,急忙侍奉皇帝从宝鸡仓皇出逃。

为了争取时间,他留下禁兵驻守石鼻城,以抵挡追兵。同时,朝廷在兴、凤两州安置感义军,任命杨晟为节度使,令其防守散关,试图构建一道防线,阻挡敌军的追击。

混乱之中,军队与老百姓混杂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刀光剑影纵横交错,局势岌岌可危。关键时刻,朝廷紧急命令神策军使王建、晋晖担任清道斩斫使。王建接到命令后,毫不畏惧,立即率领五百个手持长剑的战士,如同一把利刃,在前奋勇开路。他们披荆斩棘,为皇帝的座车开辟出一条血路,皇帝的座车这才得以艰难前行。

皇帝深知此行危险重重,对王建信任有加,将传国宝郑重地交给王建,命他在前面跟随,一同登上大散岭。行至栈道时,李昌符为了阻拦皇帝,竟残忍地烧掉栈道一丈多。眼看着栈道即将断裂,皇帝陷入绝境,生死一线之际,王建展现出非凡的勇气与忠诚。他紧紧扶着皇帝,在熊熊烟火中奋力跳过,成功脱离险境。

夜晚,众人在临时搭成的板棚里暂作休息。皇帝疲惫不堪,竟以王建的膝盖当枕头,沉沉睡去。待皇帝醒来后,才吃了一点粗陋的食物,以补充体力。回想起王建的救命之恩,皇帝心中满是感激,当即解下自己的帝袍,亲手赐给王建,深情地说道:“因为这件衣服上有你流下的眼泪的缘故啊!”

皇帝一行人艰难地进入散关,而此时,朱玫已经率领大军包围了宝鸡。石鼻城的军队在敌军的猛烈攻击下,最终溃散。朱玫乘胜追击,长驱直入,攻打散关。然而,散关地势险要,防守严密,朱玫的进攻遭到了顽强抵抗,久攻不下。朱玫见状,恼羞成怒,派遣他的部将王行瑜率领邠宁、河西的军队五万人,继续追击皇帝。

感义节度使杨晟面对强敌,多次战败,无奈之下,只得节节退却,最终放弃散关,逃往兴州。王行瑜乘胜进击兴州,杨晟抵挡不住,只得再次抛弃镇所,狼狈地逃到文州。皇帝得知消息后,急忙下诏命令保銮都将李铤、扈跸都将李茂贞、陈佩屯驻在大唐峰,以抵拒王行瑜的追击。

李茂贞,博野人,本姓宋,名文通,因在战场上屡立战功,被皇帝赐姓李,改名茂贞。朱玫的部将张行实攻打大唐峰,李铤等人率领将士们奋勇抵抗,成功将其击退。金吾将军满存与朱玫的邠宁军展开激战,满存身先士卒,带领士兵们英勇杀敌,最终打败了邠宁军,还一举攻下了兴州。

朱玫与李昌符并不甘心失败,为了进一步阻拦皇帝,他们派遣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在险要之地建造木栅,断绝道路,还残忍地烧毁了运送邮件的驿站。皇帝无奈之下,只得改从其他道路前进。然而,山路崎岖不平,异常难行,朱玫的军队又在后面紧追不舍,皇帝的车驾多次陷入危急紧迫的险情之中。

历经无数波折,皇帝的车驾终于艰难地到达山南。山南西道监军冯翊人严遵美早早地在西县迎接了皇帝,石君涉见势不妙,吓得丢弃了镇守的地方,灰溜溜地回到了朱玫那里。

嗣襄王李煴,作为肃宗的玄孙,本就身体有病,在这混乱的逃亡途中,更是难以跟上皇帝的脚步。无奈之下,他只能留在遵涂驿,结果不幸被朱玫抓获。朱玫如获至宝,带着李煴一同回到了凤翔,妄图利用他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朝廷为了稳定局势,任命尚书左丞卢渥为户部尚书,充当山南西道的留后,负责处理当地事务。同时,任命严遵美为内枢密使,以加强朝廷内部的管理。为了保障皇帝的安全,朝廷派遣王建率领士兵守卫三泉,晋晖和神策军使张造率领四都的军队驻扎在墨水,全力修理栈道,使道路能够畅通无阻。此外,朝廷还任命王建遥领壁州刺史,将帅对州镇仅挂职名不亲往任职的情况,便从这时开始出现了。

皇帝到达兴元后,下诏加封王重荣为应接粮料使,命令他调集本道的谷米十五万斛,以供国家的急需。然而,王重荣心中对田令孜仍耿耿于怀,他认为田令孜一日不除,朝廷便一日不得安宁。于是,他上表直言,称田令孜还没有被诛杀,他坚决不接受这个诏命,以此表达自己对田令孜的不满与抗争。

朱玫一心想要除去田令孜,却始终无法如愿,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他找到萧遘,言辞激烈地说道:“皇帝在外流离迁徙已经六年了,这期间,中原将士们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冒着弓箭石块的危险奋勇杀敌,老百姓们也倾尽全力供应军粮,无数人战死饿死,十室九空,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京城。天下百姓正满心欢喜地期待皇帝回宫,可皇帝却将这勤王的功劳全都算在宦官田令孜等人的身上,对他们大加封赏,给予荣耀,还将治理国家的大权委托给他们。这使得朝廷纲纪败坏,藩镇被肆意骚扰,最终招来变乱,产生了灾祸。我日前受您的命令去迎接皇帝,却不被大家信任和理解,反而被人误解为是在威胁君主。我们报效国家的心意已经到了极点,跟贼寇作战的力量也已经耗尽,怎么能够再俯首贴耳,任凭那些宦官摆布制裁呢?李氏的皇子皇孙还有很多,您为何不考虑改变一下,另立君主,以利于我们的国家呢?”

萧遘听后,脸色一沉,严肃地回答道:“皇帝即位已有十多年,并无大的过错。只是因为田令孜在身边专权,才致使皇帝坐立不安,睡不好觉。皇帝每次谈到这件事,都痛心疾首,眼泪止不住地流。近几天,皇帝根本不想走,但田令孜却在行宫住处布满了军队,胁迫皇帝马上离开,连等到天亮都不行。所有的罪过都在田令孜一个人的身上,这一点,大家有谁不知道呢?你对王室尽心尽力,正应该带领军队回到镇守的地方,恭敬地上表来迎接皇帝。废立君主的大事,即便是伊尹、霍光这样的贤能之士,也会感到万分艰难,我萧遘绝不能听从你的命令。”

朱玫见萧遘态度坚决,不为所动,心中恼怒,却又无可奈何。他愤愤地出去宣布说:“我拥立李氏的一个子孙出来当皇帝,敢不同意的,马上斩首!”

说罢,便逼迫在凤阳的百官尊奉襄王李煴暂时监理军国大事,秉承君命封爵拜官,指挥群臣。为了显示自己的合法性,他还派遣大臣到蜀地去迎接皇帝回来,并在石鼻驿和百官盟誓。朱玫要求萧遘撰写册封李煴的文告,萧遘心中对朱玫的行为极为不齿,推辞说自己的文思已经荒废衰退了,实在无法撰写。

于是,朱玫便找来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让他撰写册封文告。李煴接受了册封的符命,在河中的百官崔安潜等人也纷纷向襄王李煴奉上笺表,祝贺他接受册封。朱玫见目的达成,心中得意,于是自己兼任左、右神策十军使,率领百官奉迎李煴回京师。

他任命郑昌图为同平章事,加派判户部,将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萧遘降为太子太保,判度支、盐铁、户部各设置副使,御史大夫中书、门下三司的事务全部委任他,并加封为侍中、各道的盐铁转运等使,裴澈担任判度支,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任中书令代理江、淮盐铁转运等使、各道的行营都统,淮南右都押牙、和州刺史吕用之担任岭南东道节度使。

朱玫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用封官拜爵的办法来取悦各地的藩镇,派遣吏部侍郎夏侯潭宣示告谕河北地区,户部侍郎杨陟宣示告谕江、淮地区。各地藩镇在利益的诱惑下,接受他命令的竟有十分之六七,高骈也奉命上笺奏劝襄王李煴即位为皇帝。

起初,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与朱玫共同阴谋拥立襄王,然而,襄王被拥立后,朱玫却自己担任宰相,在朝廷专权,独揽大权。李昌符心中大怒,觉得自己被朱玫耍了,不肯接受他所封的官职。他转而上表到兴元给皇帝,表明自己的立场。皇帝得知后,为了安抚李昌符,下令加封他为检校司徒。

田令孜眼见局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深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天下人所宽容。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推荐枢密使杨复恭担任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自己则请求担任西川监军使,前往依靠陈敬瑄。朝廷见他主动请辞,便顺势削除三川都监田令孜的官职,将他永远流放到端州去。然而,田令孜自恃有陈敬瑄的支持,竟然抗拒朝命,拒不前往端州。

杨复恭上位后,开始大力排斥田令孜的同党,将王建调出为利州刺史,晋晖调出为集州刺史,张造调出为万州刺史,李师泰调出为忠州刺史,试图彻底清除田令孜在朝廷中的势力。

此时,各道上贡的赋税等多半送到长安给襄王,而不送到兴元给皇帝。跟随皇帝到兴元的官吏、卫士们,因缺乏物资供应,都陷入了挨饿的困境。皇帝看着眼前的惨状,悲伤不已,眼泪止不住地流,却又毫无办法。

杜让能见状,忧心忡忡地对皇帝说:“杨复光和王重荣曾共同击破黄巢,收复京师,两人关系十分要好。杨复恭是杨复光的哥哥,如果派遣重要的大臣前往,向他们申明大义,并且传达杨复恭的心意,他们或许会回心转意,归顺朝廷。”

皇帝听后,觉得杜让能所言有理,便听从了他的意见。随即派遣右谏议大夫刘崇望出使河中,带着诏书告谕王重荣。王重荣接到诏书后,仔细思量,权衡利弊,最终立即听从命令。他派遣使者上表,向皇帝表达自己的忠心,并献上绢十万匹,同时请求讨伐朱玫,以赎自己曾经的罪过。

与此同时,襄王李煴为了拉拢李克用,派遣使者到晋阳,赐给李克用诏书说:“皇帝走到半路上,六军突然发动骚乱,皇帝受惊而死。我被藩镇们拥戴推举,现在已经接受册命了。”

朱玫也给李克用写信,试图劝说他支持襄王。李克用得知这些计谋都出自朱玫后,顿时大怒,拍案而起,怒声说道:“朱玫这贼子,竟敢欺骗各方藩镇,宣称皇帝已死!我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大将蔚州人盖寓在一旁见状,赶忙劝说道:“皇帝流离迁徙,天下人都将这个过错加在我们身上。如今,若不攻杀朱玫,废黜李煴,我们将永远无法洗清这个罪责。”

李克用听后,觉得盖寓所言极是,于是听从了他的建议。他一把烧掉李煴送来的诏书,将使者囚禁起来,同时移送檄文给邻近各道,义正言辞地说:“朱玫胆敢欺骗各方藩镇,宣称皇帝已经死了。我这里已发动蕃、汉军队三万人进兵讨伐凶恶的逆贼朱玫,大家应当共同来建立这个大功啊!”

此外,李克用还派遣使者上奏说:“我正发动军队渡过黄河去讨伐叛逆的党徒,迎接皇帝。希望皇帝下诏命令各道和我同心协力,为国效劳。”

朝廷见李克用态度坚决,积极响应,于是任命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商节度、京畿制置使,率领军队二万人从金州出发,与王重荣、李克用共同讨伐朱玫。杨守亮,本姓訾,名亮,曹州人,他和弟弟訾信都做了杨复光的义子,后改名叫守亮、守信。

起先,山南的人都传言李克用和朱玫合作,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惧骚扰不安。当李克用的表文送到后,皇帝赶忙拿出来给随从的官吏看,并告谕山南的各镇,众人这才得知真相,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然而,李克用的上表中仍然针对朱全忠说话,皇帝对此颇为无奈,让杨复恭用书信告诉他说:“等到京兆、冯翊、扶风这三辅的事情都安定下来以后,我会安排处置的。”

此外,杨复恭还传送檄文到关中,许下重诺,说:“谁能取得朱玫的首级,就赏给他静难节度使的官职。”

王行瑜在战场上作战多次遭遇失败,心中十分惶恐,深恐被朱玫治罪。他与部下们商议说:“我如今作战毫无功绩,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和你们一起去斩下朱玫的首级,迎接皇帝回来,这样还能获取邠宁节度使的爵位,你们觉得怎么样?”

部下们听后,觉得此计可行,纷纷表示同意。于是,王行瑜擅自带领军队回到了京城。

朱玫正在治理事务,听闻王行瑜回来了,顿时大怒,急忙叫来王行瑜,厉声责备道:“你怎么擅自回来了,是想要造反吗?”

王行瑜毫不畏惧,镇定地回答说:“不是我造反,我只是想杀造反的人罢了。”

说罢,他一挥手,部下们一拥而上,当场捉住朱玫,将其斩了,并且杀掉他的同党几百人。一时间,各路军队大乱,京城陷入一片混乱,士兵们四处焚烧掠夺。老百姓们苦不堪言,许多人没有衣服穿,被活活冻死,尸体遍地都是。

裴澈、郑昌图率领官吏二百多人,侍奉襄王李煴跑到河中。王重荣得知后,假装是来迎接他们的,趁其不备,突然发动袭击,抓住了李煴,将其杀死,又囚禁了裴澈、郑昌图。在这场混乱中,官吏们死的大约有一半多人。

王重荣用匣子装了襄王李煴的首级,派人送到皇帝那里。刑部请求皇帝亲临兴元城的南楼,举行接受献上的李煴被割下耳朵的典礼,百官都来庆贺。太常博士殷盈孙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李煴是被贼臣朱玫所逼迫登上皇位的,应该说他的罪过在于不能以死殉节。根据《周礼》的制度,公族的人犯了死罪,国君要为他穿上丧服,就是不奏乐。现在李煴已经伏法,应当被废为平民,命令所在地埋葬他的首级。至于举行献上被割下的耳朵庆贺的典礼,请等到朱玫的首级送来以后再举行。”

当时,朝廷中士人受李煴所封官职的人有很多,刑部准备将他们都处以死刑。杜让能得知后,挺身而出,竭力争辩,免死的人大约有十分之七八。皇帝于是下诏只将李煴的宰相萧遘、郑昌图、裴澈三人,就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岐山县集合民众斩首示众。